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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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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

下午三點半,古盛村的搜查已經進行了整整三小時,小張找到監控了,李演也已經通過工商局聯系到了原廠主。

“頭,差不多了,我們是不是先回去?”老蔡看著天上的風雲。

此時天邊透著灰的厚重雲層終於席卷了頭頂的整片天,馬上要下雨了。

紀延瞅著不遠處的天:“痕跡都收集好了嗎?”

“收集好了紀隊!”

“行,先回去。”

這命令一下,大夥兒就紛紛收了東西往車上走。

幾乎是公車甫開出古盛村,老天爺就像是川劇裏那些表演變臉的一樣,“轟隆”一聲,說變就變。

不多時,傾盆大雨暴躁地潑下來。

整個人間全暗了。

李演在工商局的協助下順利聯系上了兩名制造廠老板——他們都曾經在八十年代以低價買下了這裏的古厝當工人宿舍,就和初南推測的一樣,在聽說隔壁的清茶山即將改造後,開始做起了拆遷夢,有了保護古厝的想法。

人親自來盯著是不可能的了,於是他們在房子外裝上了監控器。

一開始,監控裝在明顯處,可沒多久就被“文物賊”們敲掉。後來老板們學聰明了,改而裝起了不太明顯的針孔攝像頭——這也是警員們一開始沒搜到這些攝像頭的原因。

李演迅速趕到廠主們那邊去調監控。

與此同時,屏南區實驗小學裏迎來了讓小蘿蔔頭們歡心雀躍的下課鈴聲。

“下雨啦!下雨啦!雨地裏來了群小畫家!”

一場暴雨下得人心浮躁,可小蘿蔔頭們可不知疾苦,反正家裏總有人撐著傘來接,奔出校門的幾個熊孩子甚至開始踩著水,當起了“雨地裏的小畫家”。

水花濺起,濺到了圖圖褲腿上,可圖圖卻一點也沒發現,還悶著小腦袋往前走。

他的奶奶已經失蹤兩天了,據爸爸說,奶奶就是在前來接自己放學的路上不見的。

圖圖背著小書包,一邊走,一邊悶悶不樂地想:奶奶為什麽就不回家了呢?是因為前天他偷偷把稀飯倒到旺仔的狗糧裏,所以奶奶生氣了?還是因為媽媽總是嫌奶奶麻煩、還讓奶奶學其他老人那樣到老人院裏住,所以奶奶傷心了?

這幾天家長都沒空,於是媽媽便托了鄰居家阿姨,讓她在接自己的兒子時,將圖釁也一並接回去。

鄰居阿姨的兒子是圖圖的同班同學郝大強。郝大強人高馬大,圖圖走在他身後,小身子都快被他遮不見了。

兩個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往馬路對面走著。可忽然,圖圖聽到了一把好溫柔的聲音:“圖圖?”

小家夥兩手抓著書包帶,疑惑地回頭。

角落裏的阿姨好像有點兒眼熟,可圖圖想不起她是誰了。

“圖圖?”撐著紅傘的阿姨笑瞇瞇的。圖圖歪了下小腦袋,一下就看到了阿姨手中的甜筒。

可比甜筒還誘人的是阿姨的話:“圖圖,奶奶回家啦,我們快一起回去找她吧。”

圖圖眼一亮,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阿姨跟前。

孩子小小的手被阿姨溫暖的大手牽起,阿姨的聲音好溫柔,笑容也好溫柔:“走,一起回家見奶奶。”

話落,天邊一聲“轟隆”起,有閃電忽然穿過了雲層。

閃電將沈悶的天劈成了兩半,暴雨升級,天地之間黑壓壓一片。

看上去更加猙獰了。

紀延擡頭望著窗外見鬼的天色,高大的身軀立在辦公室窗前,手裏握著把電話。

電話那邊是李演的匯報聲:“老大,兩名工廠法人已經都將監控錄像拷給我們了,其中一名法人的錄像裏除了拍到一些偷古董的宵小外,並沒拍到什麽有效內容。另一位的錄像裏倒是反覆出現過一輛五菱面包車。”

紀延:“反覆出現?”

“對,”李演說,“一開始我們查的是今天中午十二點到十二點三十分的這一段,”這也是紀延他們前往王老師藏身地的時間,“發現有輛面包車從監控前面經過。那家裝有監控的工廠正好就緊挨著馬路,所以我們看得到那輛面包車是往泉海高速上開的。”

李演頓了一下,喘了口氣,又說:“開始我也覺得這應該就是載走王老師他們的那輛車,可將監控再往前翻,我們卻發現了一件怪事: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中午,這輛車在監控裏反覆出現過四次。大你說,咱們會不會是搞錯了?反覆進村、反覆出去,這開車的更像是盜古董的宵小啊!”

李演的想法很簡單:如果車子進村只是為了帶走老人,那為什麽它之前都已經進村那麽多次了,卻直到今天才將老人帶走?而且之前幾次進村時,那古厝裏都有六名老人,一並帶走不是收獲更大嗎?為什麽偏偏在這次,老人只五名了,它才將剩下的五名給帶走?

“老大,從這個現象看,感覺更像是反覆來盜古董的賊人吧?”

“不,別忘了古盛村並不好走,房子太多,路太難認。”說到這,紀延腦中又浮起張梅春來村口接他們時的叨念聲:這路太難走啦,七拐八拐的,就我一個人識路……

既然七拐八拐的那麽難走,那麽,如果此次作案的嫌犯原本和古盛村並無淵源,那他需要做的一件事,就是認路——確定路線,熟悉路線,將帶走老人的用時縮小到二十分鐘內。

紀延:“他在認路。”

“可為什麽早不帶走晚不帶走,偏偏要選擇這次?這次帶走老人的話,他還得留下一個張梅春啊。”

為什麽?紀延冷笑:“因為只有留下一個張梅春,才能讓唯一識路的張梅春將我們順利地帶到現場,觀賞他特意留下的‘傑作’!”

比如,那手機屏幕上那把燒碎了靈魂的烈火。

再比如,烈火中扭曲出的四個大字。

游戲開始。

紀延話音低沈,在黑壓壓的天色裏順著無線電傳到李演耳朵裏,聽得小夥子的腳底直冒冷意。

“嫌犯為人自大、策劃周密、對警方有挑釁意識,”紀延回憶著手機屏幕上的那幾個字,“他在案發現場多次觀察,在完全有能力帶走所有老人的情況下,偏偏留了個春姨,這舉動一定有某種目的——你現在馬上派人,將德善活動中心的老人全都盯緊了,幾名失蹤老人的家人都都吩咐下,但凡有誰接到綁匪的電話,務必第一時間聯系警方!”

李演腳底的涼意瞬間蔓延到指尖。

這年輕人今年才剛被調到市局來,講真還從沒接觸過涉及人數這麽多的綁架案:“老大你是覺得……綁匪有可能再朝其他老人下手?”

“不確定,但嫌犯多次踩點後還留下個春姨,這舉動背後一定有某種原因。我們不知道現在對方針對的究竟是這幾名老人,還是,‘老人’這一個群體。”

而事實上,五名老人同時失蹤,這性質已經夠嚴重的了,現在全隊上下——不,整個市局,再也承受不起數額更大的損失。

“還有交警那一邊,既然面包車上了泉海高速,那就讓交警配合我們在泉海高速上追蹤這輛車,盡可能圈定它的去向範圍——對了,面包車裏坐了什麽人能確認嗎?”紀延不抱希望地問。

果然只聽李演無奈道:“嫌犯用了防窺玻璃,我們什麽也看不到。”

“行吧,這兩個事先去辦,有什麽情況隨時匯報。”他揉了揉眉心,掛上電話。

窗外的暴雨終於停了,可天色依然是暗的,只樓下路燈在某個瞬間,突然成排地亮起。

城市裏的人和亮著前燈的車沿著公路兩邊來回穿梭,那一點微弱的光卻襯得天色愈發的暗沈。

原來,夜也降臨了。

紀延直到這時才感覺到胃部似乎有了點絞痛的跡象——或許就是餓的,畢竟下午他連初南遞來的面包也沒來得及吃一口。

可拿起手機剛想點個外賣,辦公室的門突然又“砰”地一聲被推開。

能做到如此膽大而心不細的,全隊只他家嫡親表妹一個。

果然,推開門後郝美人就急匆匆地奔進來:“老大,痕檢那邊的對比結果出來了!在古盛村通往泉海大道的那條路上,除了下午說的六人腳印外,許烏龜他們還確認了三枚指紋!”

許歸,市局痕檢中心負責人,因為做事慢又穩,性格也隨和,遂被大夥兒齊齊喊成了 “許烏龜”。

郝美人說:“指紋是跛子嬸陳翠竹留下的,據烏龜推斷,很可能是跛子嬸腿腳不利便、需要扶著墻走,所以才會在墻上留下指紋。至於目標嫌疑人,因為那條路上的鞋印互相重疊,烏龜只能得出一個大概的建模數據:目標姓別男、鞋碼在40左右、身高在169到175之間、體型瘦小。對了許烏龜還說,他之所以能在重疊的腳印裏將這組鞋印辯認出來,是因為鞋印主人在走路時有個明顯的特點:永遠是後腳跟先著地,從無例外!”

這狗東西小嘴“叭叭”,用那口流利的本土地瓜腔將痕檢那邊的結果和盤托出,連口氣也不帶喘。

紀延點點頭,正想對這個“後腳跟先著地”發表點什麽意見,敝開的辦公室門突然又被人敲了兩下,下名訪客到。

那是之前被他派出去調查黃騰達周邊是否有符合人物的兇臉柯。

紀延強壓下已經從胃部直竄到天靈蓋的陣痛:“排查結果出來了?”

兇臉:“是!”

這家夥估計是知道自己此次要說的話太多,而他那口口吃委實費勁又費時,於是幹脆把調查結果寫成了個簡短的匯報——

【黃騰達與王佳等共同認識的人當中,符合身高條件的有王佳的兒子戚家輝、中學同學四名、碧海明珠小區保安兩名,而德善老人活動中心裏的保安並無符合條件的。以上所有身高相符者皆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據,建議和黃騰達繼續溝通,擴大搜尋範圍!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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